刘*连出诊的医院 https://baijiahao.baidu.com/s?id=1707879889412123085&wfr=spider&for=pc《述异十篇》之六:*娶亲
文/穗谷
全文字,预计阅读时长:20分钟
凌晨两点的座钟敲响了,睡梦中的赵香恍惚觉得自己站在自家的大门口。她看见有一个年轻女人向她走来,那人像是邻居家以前过世的女人。赵香不知道为何会看见她。在那女人的身后面跟着两个老太婆,好像都是本村里已过世的老人。是哪一家?赵香记不起来。三个都已死去的女人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,嘴里吵嚷着些赵香听不明白的话,似乎是要她跟她们走。就在赵香被三个女人拉扯时,从昏黑的远处走过来一个穿*装的士兵,身上还背着一杆长枪,上来和那三个女人一起拖住了赵香。赵香心中惧怕,欲要大喊却喊不出声,欲要挣扎却动弹不得。她呼吸困难,好像要背过气去。
“香,你咋了?”一个声音从别处发出,那是他的丈夫。赵香四处找寻,却看不到他。那声音在继续,“香,香……”赵香这才醒过来。屋里的灯亮着,他看见丈夫张胜的脸。显然他被刚才妻子的情况吓坏了,“刚才你是咋了,脸色苍白,胳膊扭来扭去的,把被子都给掀开了。做梦了吧?”赵香刚刚脱离噩梦,惊*未定。她把自己在梦中的情形告诉了张胜。张胜说:“那年轻女人都死了三十年了,还有那俩老太婆,她们都已经过世多年,你怎么会梦见他们。”赵香也深感疑惑。
两日后的中午,有几个人看到赵香突然晕倒在村后池塘边一棵柳树下面。人们慌忙跑了过去。有人去叫张胜。张胜赶到时,看见妻子口吐白沫不省人事,被吓坏了。
众人帮忙把赵香抬回家中,村庄离镇子远,路又不好走。打“”要急救车开过来再送镇卫生所的时间,并没有开拖拉机直接把人送去所花费的时间少,可能还耽误了不少时间。
张胜把自家的拖拉机从车棚里开出来,挂上拖斗。人们把赵香抬上车,在她身下铺上松软的麦秸,在身上搭一层棉被预防风寒。
车到了镇卫生所,人们速把赵香抬到急诊室。有医生过来给赵香诊病,医生说:“她心力不足,脉相紊乱。她是突然倒地不醒的对吧?”“对,我们看到她正走着走着就突然倒地不起了。”张胜一个表嫂子说。“那病人以前有过什么症状没有,比如像今天这样的情况?”医生问道。张胜回想了下,说:“没有今天这样的情况,但她以前跟我说过她老头痛。我以为是感冒,给她弄点感冒药,吃了就好点,不过隔段时间她又说头蒙。当时我们也没太注意。”
医生听了张胜的描述,又做了些检查,说:“建议你们立刻把她带去城里做些详细的检查。在咱这没有仪器查不出来,我也不敢确认是什么病。这离城里远,建议你们用急救车,把医院去。”
护士医生们将病人抬到软担架上,把她抬上急救车。拖拉机由同来的人们开回了家。只有张胜和他的哥嫂先医院。
从镇上到县里的路都是宽阔平坦的柏油路。急救车闪着蓝红的灯一路飞驰。
途中,赵香睁开了眼睛,她的眼神跟她的身体一样虚弱。她张张口,没有说出话来。张胜说:“你现在啥也别说,别动,医院了。”
赵香躺在担架上,两眼无神地盯着车顶,不久又昏迷过去。她脸色煞白,嘴唇发乌。
医院,赵香迅速被送往急诊科室。县医院的医疗设备齐全,各样急救器械一应俱全。之后,去做各项身体检查,心电图、脑部CT等等。
病人被安排住进病房。赵香昏迷不醒,张胜一筹莫展。是时,见天色将晚,张胜让哥嫂先回了家。
检查结果出来了,医生说赵香脑部有积水,并给他指出了积水的部位。可以治疗,问题不大。医生的话让张胜长舒了口气。
治疗开始,但赵香一直处于昏迷与半昏迷状态,神志也不见清醒过。张胜问医生是怎么回事。医生说正在观察治疗。
在三天后,赵香病情突然加剧,以往还有时候会清醒一下,但现在却怎么也没见睁开眼过。只是吸氧机还在工作,脉搏器显示的还是正常数字。家里总会有人来看看赵香,来时带些鸡蛋或水果之类的营养品。
第四天、五天、六天,赵香除了靠营养液维持生命,其它什么也没有进食。听着仪器缓慢而连续不断的滴滴声,张胜觉得这时间无比臃长。
第七日的上午,医院。连日来张胜因为妻子的病而变得神情憔悴,垂头丧气,“唉,咋会这样哩?”表哥拍拍张胜的肩膀安慰道:“别那么难过,赵香医院才能治好,我给你说个方法,不知道你信不信?”张胜略微抬了抬低垂的眼睑,“啥办法?”
“你还记不记得几天前头,就是赵香病发之前,那晚在我爹家你给我说赵香有天晚上做了个梦,说梦见有仨女的,一个是董伍三十年前死去的老婆,有两个咱村过世老太太,对吧?我记得就是你说这事之后,没两天儿赵香就出了岔子,对吧?”表哥提起那个梦。张胜说:“是这么回事。”他不知道那个梦与赵香的病会有什么联系。
表哥说:“你听说过*缠身没有?”张胜回想道:“以前也听咱村老杜说过,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儿,不知道有没有……你说香这是*缠身?”张胜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。表哥说:“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。你邻居董伍家是不是跟你家有啥过节啊?”张胜想了想:“我们两家这几年就不对头,就因为那时候我垒院墙时压了点他家的宅地边——就因为这?地边当时是队长量的,压是压住了,就不到八厘米,那能算压吗?”表哥瞧了瞧窗外,“可别说,不管你占个多大的边那就是占了人家的地方,人家可是不愿意啊。”张胜笑了,“这些事,哪有的,不可信的。”表哥脸色变得严肃,“我不是跟你说笑,还是那句话: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。我劝你还是找个先生(卜卦者)看看。有些事咱自己也说不准,多一条路总比少一条路好些,你说是不是?”张胜叹道:“唉,为了香的病,什么方法都试试罢。去哪找谁?”表哥手指西方,“距离咱村往西二三十里有个叫江水街的地方,你到那后,向人打听占卦先生的家,人家就会告诉你了。听说那先生算的灵,还能通*通神,你找他问问赵香的病。”张胜点点头。
次日,医院上午的事忙完就让儿子先照顾着,自己到车站打车去了江水街。
江水街,张胜几年前去过,所以他下了车便径直朝村庄走去。一段泥泞的小路通往村庄,他听到头顶上有鸟叫,抬头看是只喜鹊。那喜鹊在树梢上忽飞忽停,唧唧嘎嘎地叫唤。张胜不知是喜是忧。
到了村庄张胜向人打听先生的家。别人指路,他便去了。他见有不少人在一家的大门外等着,想必这就是先生家了。上前一问,果然是的。
张胜在大门口向里取了一张写着“25”的小票。这说明他前面已有24个人了。约摸有三个多点时间,张胜才进了里面。
他看到一处低矮古旧的瓦房。屋里正中长条桌上供着各路仙家牌位,牌位下面一口大陶缸,不知做何用途。
进到屋里,张胜顿觉香雾缭绕。一个人坐在大缸旁边,他就是那位先生。张胜见那口缸里焚的都是*表纸。先生让张胜跪在大缸前的一个草垫上,先磕三个头。磕完后,上三炷香,之后又焚一些*表纸放入缸内。事毕,先生问张胜家住何方并报上自己的姓名及生辰年月。先生闭上眼掐指算来,他第一句话就说:“医院躺着……有四*缠身……有个年轻女的是你邻居,你了占她家的地皮。有俩老太婆,他们两家以前跟你家也是因为地皮的事吵过架……还有一个是男的,当兵的,八十年前打仗死在你村南桥头,没结过婚,要把你妻子拉去做媳妇……不过你家门里有两个老太婆拦住了他们,说再要人就去阎王那告状……有个老太婆是你娘,另一个是原来住在你家南向的,是你嫂子还是啥……”先生说罢睁开眼睛,道:“就是这个事儿。你家里那位被几个*缠住了。”
张胜对这种以往只听未见并不信服的事,此刻深信不疑,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奇人,“那你说有没有办法把这事了结了?”先生说:“有,不过已经有点迟了,你若早几日来就会好办些。”张胜问道:“那意思是不能救了?”先生说:“也有点希望,不过你也得有个心理准备。”张胜点点头,“你给她做一下法吧。”
先生站起身,拿出一些*表纸让张胜再次焚烧,然后他从身边小柜里取出一个小纸人,让张胜用针把自己的手指挑破,将渗出的血珠染到小纸人头上。然后先生手拿纸人对着神位默念一会,起身去了院里,在一堆灰烬前将纸人点燃。
张胜看着那散飞到上空的灰烟,心中默祷,希望妻子平安。先生嘱咐:“今晚你回家住,过十二点后不要开门,无论听见什么响动都不能开,早上五点以后你才能出门。切记!”张胜将此一一记在心里。
从先生家出来后,张胜在电话中告诉儿子,医院。
回到家时,已是日落时分。西天的太阳光一片的*,那*光亮的灼眼。
张胜自己做了晚饭,吃罢饭后天已暗了下来。不知这日是农历几日,天上无月,只有若明若暗的星辰。
他在睡前看了会电视以排解焦虑。无比煽情而又纠结人心的电视剧看得张胜心烦意乱。他想起先生的嘱咐,不知道十二点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,不久他便入睡了。
张胜被一阵刺耳混乱的尖利叫声给惊醒了,他看到窗外火光通明,并隐约从那嘈杂聒耳的声音中听出有鼓乐的声响。他似乎听到十二点的钟声刚刚敲过。他内心有着恐惧但又充斥着好奇。不久,他听到那外面的声音变得就像有几十只猫在惨叫一样。张胜睡不下了,又不敢开灯。他听到连续的枪响与一声声的凄惨的叫声。
张胜实在听不下去了,那声音令他十分痛苦。他蒙起被子。但那声音却仿佛就在他的耳边。他被彻底激怒了,打开灯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,掂起墙角的利斧,“哗啦”拉开了大门。眼前是一种异景。他看到一片雄雄的大火,火光中许多人在叫骂,还有人在敲锣打鼓。他竟然看到了赵香。随后火光里面的人物都越来越清楚了,他看到了邻家女人和那两个本村的老太婆,还有一个拿枪的年轻士兵。他还看到了他的亲娘和嫂子。显然是这两队人在对着吵骂打架。他见那三个女人强拉硬拽地缠着赵香不放,而且那个士兵还拿起枪在对着自己开起枪来。张胜看到此处,大吼一声要闯过去。然而火光瞬息覆灭,眼前的所有景象忽然全部消失了,天地复归黑暗。
仿如冷水泼头一样,张胜一下子清醒过来,心中忐忑不安,心说:“完了,完了!”他仰天悲叹。
天亮后张胜乘车回县。他的情绪跌入了谷底,汽车的颠簸让他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。他看那车上的人个个都挂着一张木然的脸。
车停了,张胜走下来。脚踏在地上,他感到一阵眩晕。病房里,正在窗台冲泡面的儿子发现爸爸进来了,“爸,昨晚半夜的时候,我妈醒了,不过就一会又昏过去了。”张胜只疲惫地点了点头。夜里的事他没有告诉儿子,说了也没用,赵香也不会再醒了。
这一天过得漫长,陪伴张胜一家的只有一点一滴下落的药水和心跳监测仪的滴滴声。入夜了,张胜外出为儿子买吃的。医院的大门,儿子的电话打来了。听见儿子在那边激动地喊道:“爸,我妈醒啦!”张胜特别惊讶,“醒了?我马上到!”他匆匆忙忙返回病房。
赵香真的醒了,可医生还是摇了摇头,因为她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。她脸色已经枯白,眼窝也已陷入很深,张口也说不出话来。张胜握住她的手,声音轻缓地说:“现在啥也别说,也别动,病会好的。”儿子站在父亲身后,眼角湿润,他为母亲的遭遇感到无能为力的悲伤。
夜里十点后,赵香睡着了。张胜和儿子希望她是睡着而不是昏迷。他和儿子在病床旁边铺下铺盖。
张胜让儿子先睡了,他独自走出病房。这时的活动室里还有几个陪护病人的家属坐在长椅上吸烟闲聊。张胜给自己点上支烟,坐在靠窗的位置。窗外是这城市的灯火,和那被灯火染成橘红的天。
而此时在另一个地方,夜晚的天空却星辰闪烁,那是乡下的村庄。
凌晨时分,村舍的公鸡打过一遍鸣后又睡去了。张胜的表哥和嫂子正在熟睡当中。不知何时,女人恍惚听见外面有人敲窗,而且听到有声音在喊丈夫的名字。那人的声音听来耳熟——是婆婆?婆婆已去世二十多年了!女人吓醒了。她推推丈夫:“刚才我听见你娘喊你的名字——你听见吗?”男人揉揉眼睛,“我啥也没听见啊。是咱娘?”女人说:“是,我听得清清楚楚,还听见她敲咱家窗户。”男人打开灯。他们倾听窗外,那里只有一片寂静。女人声音紧张地说:“咱娘为啥现在叫你,是有啥事?”男人也不明白,他思前想后,突然说:“是不是赵香快不行了,医院?”赵香说:“给张胜打个电话!”
男人打开手机,收到三条未接来电,全是张胜打来的。两人惊呆了。电话打了过去,事实与他们的猜测毫无二致。他刚挂了电话就听大门外有人喊他,那是张胜族家另一个门里的人。那人在外面喊道:“张胜打电话了,医院。你快起床吧。”男人说:“马上就好!”
凌晨时分,一辆拖拉机打着亮灯在寒冷的风中往县城开去。张胜的嫂子不敢独自留家便也跟着他们坐在车斗里。她跟大家说自己在梦里听见婆婆敲窗的事。听后,所有人都不寒而栗,这世上果真有*!
医院时,赵香已经快不行了。半小时后,她就奔赴了*泉之路。
如果赵香家不是因为贪占别人便宜,她也不至于走得这么急,兴许还能多活几年。所以,与人为善多多积德才是正理。